对话｜如何判断冠心病程度？多位专家论道一款无创评估系统

“去年，中山医院心内科门诊数量加上特需达70万人次，当然包括很多来回随访和开药的，但仍是很庞大的数量。来了以后，我最头疼的就是，到底开什么药？有没有心肌缺血？病人跑好几圈才能正确诊断。”近日，中国科学院院士、国际著名心血管领域专家、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心内科主任葛均波教授在一场发布会上如是表示。
该发布会系国内智能医疗科技企业深圳睿心智能医疗科技有限公司（下称“睿心医疗”）在第十五届东方心脏病学会议（OCC 2021）期间召开，该公司正式发布旗下创新产品“冠状动脉CT血流储备分数计算软件——睿心分数（Ruixin-FFR）”。 葛均波认为，睿心分数将为上述诊断难题提供更优的解决方案，是一个划时代的进步。“有了这个手段以后，为我们对病人的筛选，疾病的精确诊断，提供了非常好的一个机会。尤其以前需要做了造影才能判断要不要干预，CT-FFR不用，这是划时代的。”
睿心医疗首席技术官马骏博士在发布会上介绍，睿心分数是目前全球精准度最高的冠脉供血评估平台，经全球最大规模（330例）前瞻性临床试验验证，睿心分数的血管水平评估准确率达92%。今年4月，睿心分数获得了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NMPA）批准的三类医疗器械注册证，正式取得上市资格。
在当天的发布会上，葛均波院士还透露，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将开展我国冠状动脉CT血流储备分数的“卫生经济学”国家级课题。他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采访时表示，“一个技术的出现，首先需要评估它带来的好处有多少、坏处多少。”他希望通过这项课题研究获得一些指标，“为国家政策的制定提供一个参考依据。”

中国科学院院士、国际著名心血管领域专家、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心内科主任葛均波教授。

值得一提的是，心血管患者目前在全球都已成为沉重的医疗负担。《中国心血管健康与疾病报告2019》显示，中国心血管病患病率处于持续上升阶段。推算心血管病现患人数3.30亿，其中脑卒中1300万，冠心病1100万，肺原性心脏病500万，心力衰竭890万，风湿性心脏病250万，先天性心脏病200万，下肢动脉疾病4530万，高血压2.45亿。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钱菊英教授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表示，“这个领域中，无论诊断还是治疗，需求都是非常大的。如果把心血管疾病能诊断治疗好，对实现2030健康中国的目标就有很好的促进作用。”
钱菊英教授提到，在心血管领域，以往的诊断技术、治疗器械、药物等，对进口产品的依赖程度非常高。“近些年来，以葛院士为代表的国内很多心血管疾病领域的专家，认识到这样一个问题，他们从临床中发现问题，然后积极参与到跟企业的合作，在器械、药物研发等方面做了很多的工作。最终目的，就是回到病人的治疗中来。”
“睿心的合伙人，都非常年轻。所以我们国家在这个领域做创新，还是非常有前途、有希望的。”钱菊英教授相信，通过国家继续投入、大批创业者及市场上资本的投入，“让这个领域中研发出的产品，一定最终能成为我们更好地服务于病人、治疗病人好的工具和手段。”
“让每条血管都得到最早期的诊断和最精准的治疗”
睿心医疗成立于2017年12月，主攻AI算法与AI硬件在心脑血管场景下的临床应用。三位创始人郑凌霄、兰宏志和马骏在睿心分数核心技术领域均拥有超过10年的在美研发经验，他们的愿景是成为全球领先的心脑血管精准智能诊疗平台。
该公司最早的天使轮投资方为国科嘉和；随后的2019年1月，睿心医疗完成数千万人民币A轮融资，由经纬中国独家投资；2020年6月，睿心医疗宣布完成5000万元人民币A+轮融资，由华创资本领投，经纬中国、绿河投资跟投；2021年1月，睿心医疗又宣布完成了近3亿人民币B轮融资，由腾讯领投，老股东经纬中国跟投。
“仅用了3年时间便完成了一款智能三类医疗器械从研发-大规模前瞻性临床验证-注册获批的整个周期，并且准确率、灵敏度、特异度均是全球领先。3年的时间，公司团队发展到近一百人的规模。”

睿心医疗首席执行官郑凌霄。

睿心医疗首席执行官郑凌霄在发布会上分享到，其个人在美国读博、工作的10年时间里，深刻认识到两个趋势。第一，在充满国际竞争的21世纪，“要求我们要将‘硬科技’的创新放在重中之重，以天才创新的思维，以耐得住寂寞的心态，擼起袖子加油干的闯劲儿，攀爬科技树，是我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责无旁贷的历史使命。”第二，人工智能这项技术的革新，必将为医疗领域带来优化和改进。“未来的十年，将是中国医疗器械迅猛发展的‘黄金十年’。”
郑凌霄等人创业后的首个目标，即瞄准“让每条血管都得到最早期的诊断和最精准的治疗”。
从赛道选择上来说，这是临床上目前未被满足的领域。葛均波院士即提到，中山医院心内科从一开始就见证了睿心分数最初始的研制到临床试验。在公司创立之初，他曾和创始团队长谈了一个多小时，“中国的医生，部分在用‘小米+步枪’工作”，这是需要改变的现状。
在临床实践中，针对稳定胸痛患者或疑似冠心病患者诊断冠状动脉疾病（Coronary artery disease, CAD）和心肌缺血，需要进行多种无创或有创检查，也为进一步的诊断决策和诊疗流程优化提供必要的信息。

睿心医疗首席技术官马骏。

马骏表示，心脑血管疾病是人类健康的“第一杀手”，现在中国大部分的地区，冠心病的诊断主要还是基于形态解剖学，即冠心病患者做完冠脉CTA以后，医生根据冠脉狭窄程度决定是否要做ICA（侵入性冠脉造影）以及PCI（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
“这样的单纯依赖形态学的诊断方式，存在一定的漏诊、误诊风险。其根本原因在于，冠脉狭窄程度和供血功能之间，并不是存在一个简单的关联，更关键的是，医生需要根据冠脉供血功能状况，决定下一步的诊疗策略。”
基于这些因素，中国冠心病的诊疗近年来逐渐进入了功能学检测时代，而功能学检测的金标准，则是血流储备分数（Fractional flow reserve，FFR）。
2019年，《中国冠状动脉血流储备分数测定技术临床路径专家共识》发布，明确推荐在稳定性冠心病的多个临床场景、急性冠脉综合征的部分临床场景中，使用FFR来指导血运重建。在《2018欧洲心脏学会心肌血运重建指南》和《中国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指南（2016）》中，FFR测量均已获得I类A级（最高证据等级）推荐。
所谓的FFR，定义为存在狭窄病变情况下该冠状动脉提供给心肌的最大血流量，与理论上无狭窄情况下心肌所能获得最大血流量的比值。有研究结果表明，对冠脉存在严重的解剖学狭窄且FFR值>0.8的患者采用药物治疗时，具有良好的长期临床预后和较低的医疗支出。与此相反，对于FFR值＜0.8的患者最好进行血运重建。
广东省人民医院陈纪言教授在发布会上同样提到，从学科发展来看，是一步步往前走的。“功能学的检查是学科发展到今天的一个前沿，到现在我们通过功能学检查判断冠心病的严重程度，是作为一个金标准。”
精准无创，在导管室之外早期大规模诊断冠心病
那么，此次正式发布的睿心分数能为临床带来什么？
需要注意到的一个问题是，FFR虽然是功能学检查的一个金标准，但其利用程度仍然非常低。马骏提到，虽然FFR导丝测量精准，但是价格昂贵且流程复杂，并存在一定的风险。在临床实践中，仅有不到10%的ICA检查同时进行了FFR检测，多数血运重建仍然是由解剖学异常所驱动。
“有没有一种方法既精准又无创，可以在导管室之外就更早期地大规模诊断冠心病？这就是睿心分数的定位和临床价值。”马骏如此表示。
据介绍，相比ICA，睿心分数可以基于冠脉CT血管造影，通过人工智能与科学计算技术进行血流储备分数无创计算，即可评估患者冠脉供血情况。具体来说，睿心分数通过基于患者冠脉CT的AI三维建模和流体力学仿真来计算FFR值，该产品使用由粗到精的三维深度学习技术从患者CT数据中提取血管中心线和三维冠脉树模型；然后设置冠脉流量、流阻等符合患者生理条件的仿真参数，利用表达流体物理规律的Navier-Stokes方程（纳维-斯托克斯方程）求解获得冠脉每个空间位置的的流速、压力以及FFR值。
为确认睿心分数的安全性及有效性，研发团队进行了全世界该领域最大规模的多中心前瞻性临床试验。临床试验在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等6家权威中心进行，入组患者共达330例。
马骏介绍，“对每例患者，我们计算睿心分数CT-FFR，同时测量FFR值，进行对照。”验证结果显示，睿心分数灵敏度95%，特异度90%，准确度92%。这样的数据高度目前居业界第一。
2020年3月，睿心分数通过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NMPA）创新医疗器械批准，成为首批进入AI三类证创新审批通道的智能医疗影像产品。今年4月，睿心分数获得NMPA批准的三类医疗器械注册证，正式取得上市资格。
“睿心分数有精准的优势；形态学结合功能学优于只做形态的判断；安全无创，只需要CT影像，而不需要进一步冠脉造影检查；非常适合于早期、大规模的诊断。”马骏总结道，睿心分数引入以后，患者做完冠脉CT，可以用睿心分数评估冠脉功能学，精准过滤出大量的阴性患者，“只把需要进一步冠脉造影检查的患者推进导管室，大大提高了医疗效率，降低了整体成本。”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刘健教授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采访时用3个关键词评价睿心分数：理论扎实、临床可及、数据已被验证。但他同时强调，“CT-FFR这个技术就应该停步了吗？肯定不是。”
他认为，该技术未来还要继续研发，让它真正符合生理、病理，跟临床测的压力导丝数值完全一致，甚至覆盖更多复杂的病变，比如我们擅长的主干病变、分叉病变、弥漫病变，全病变覆盖，这种技术才是完美的。“我相信，未来是可期的。”
陈纪言教授认为，“睿心分数这一产品，国外一些先进的公司也同步在发展，发展的方向是一致的。”他进一步指出，睿心分数的出现 “是业界的一个进步”。
“这样让我们能更加清楚地知道，对哪些病人应该采取更积极的治疗。通常对更严重的病人积极治疗，要做介入手术，让高危人员的风险下降。另一方面，通过功能学的检查，我们能发现缺血低危患者，原来我们会担心，要是不积极治疗，会不会将来不好？现在经过这一个方式去查出缺血低危患者，我们可以很放心地采取保守的一个方法，对冠心病人的治疗的精确度可以提高很多。”陈纪言教授表示。
复旦大学中山医院牵头卫生经济学研究
新技术值得大面积推广吗？睿心分数接下来要面临另一项检验。
马骏指出，该领域知名的友商—美国HeartFlow已经有超过六年的临床应用实践经验，他们积累了大量的案例，也做了临床效果和卫生经济学的分析。“但在中国，诊疗路径、收费模式都和美国、欧洲不同，CT-FFR在中国的综合效果尚未得到充分研究，包括长期临床效果、卫生经济学、生活质量和现有流程的对比。”
而即将展开的CT-FFR的卫生经济学研究，即由复旦大学中山医院牵头，10-15家中心参与，睿心分数将提供技术支持。
葛均波院士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有了这个技术以后，可以大大降低病人住院做有创检查的情况。”葛均波院士提到，这项卫生经济学研究将设定一些指标，看看给病人、社会和保险能省多少钱，在接下来的长期随访过程中观察给病人带来多少益处。
“我想这是一项比较长期的研究，包括随访。入组的医院也不希望太多，10-15家高水平的医院，统一指标，进行观察。希望得出指标以后，对我们国家政策的制定提供一个参考依据。”葛均波表示。
针对这一课题，钱菊英教授表示，“CT-FFR可以为我们更好地选择那些真正需要住院、需要做有创冠脉造影的病人，这样理论上可以节省更多医疗资源。卫生经济学课题将进一步研究这项技术在这一领域的具体效果。”
郑凌霄在发布会也表示，希望通过这一课题，能够优化分级诊疗、降低医保负担、优化医疗资源，在降低综合成本的同时，提升我国心血管疾病诊疗的准确度和效率。“我希望睿心医疗能够成为国内自主研发智能医疗技术的一个良好示范。”
据郑凌霄介绍，后续公司还将基于心脑血管病领域，从前期大规模的筛查-精准诊断-术中治疗-术后慢病管理，形成一整套的产品体系和闭环平台。“我们希望为心脑血管的患者提供全面的诊疗，也希望给临床专家提供所需的全套方案。”(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